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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德(0):先天的,综合的以及其他入门术语

康德在《纯粹理性批判》(Critique of Pure Reason, 简称CPR)中,要解决的一个大问题是

“先天综合判断是如何可能的?”

在理解它与整本书之前,有必要先过一遍其中几个主要术语的意思:

先天 vs. 后天 (A priori vs. A posteriori)

分析 vs. 综合 (Analytic vs. Synthetic)

如果你有耐心通读一遍上面分别列出的来自维基以及_Stanford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_的词条,下面的东西就不必看了。

我主要参考的文献,除了之前提到的CPR的英文译本(by Paul Guyer)、邓晓芒的以及上面的英文维基,还有下面三本康德术语词典(按出版时间排列):

A Kant Dictionary  by Howard Caygill

Historical Dictionary of Kant and Kantianism by Helmut Holzhey & Vilem Mudroch

The Kant Dictionary by Lucas Thorpe

我不必有自己的看法,写下来的尽量是自己理解的,以及能够表述出来的,我的工作是尽量让康德的术语看上去更为”一目了然“,等以后我快忘光了时,可以拿起来迅速上手。

又,我最后提到了下”纯粹 (Pure)“一词,但是还没有走到“理性”与“纯粹理性”。这个读书笔记主要是为本书的导言部分准备的。先提一句,康德使用术语有时比较随意,有时候得意忘言就是。

1 先天 vs 后天,分析 vs 综合

一开始,我们可以认为,“判断(judgment)”就是一种“命题(proposition)”,或者就是一种类型的”知识(cognition/knowledge)。有机会我们可以仔细考察它们之间的微妙区别。

康德考察的是一种比较简单的判断类型,叫做直言判断(categorical judgment),形式如下:

A is B,其中A是主词(subject),B是谓词(predicate)

Apriori

 

对着上面这个表,康德认为,

先天的知识就是独立于经验的知识 (注意中文翻译中的“先天”,字面上没有“独立”的意思,可以理解为”在逻辑上先于”,而不是“在时间上先于“),

后天的知识则依赖于经验;

谓词已经包含在主词里面的判断叫做分析判断,

谓词不包含在主词里面的判断叫做综合判断。

在命题“一切物体都是有广延的”中,因为“物体”就是要占据一定的空间的,“广延”这个概念就包含在“物体”这个词里面,因此它是一个分析判断。辨别分析判断只需要分析词汇的意义,而不需要借助于经验的验证,因此分析判断是一种先天的判断。康德用的这个例子或许不够直观,后世一个更为喜闻乐见的分析判断的例子是:

单身汉就是没有结婚的男子。(all bachelors are unmarried men)

还有,康德认为,物体不必是有重量的(你可以想象,在一个无重力的空间,物体上没有重量的),“重量”这个概念不必包含在“物体”这个概念里,因此它是一个综合命题;然后,“一切物体都是有重量的”这个命题的准确性,要在经验世界里验证,从这个意义上,它又是后天的。综合判断的例子很好找,比如,“天鹅都是白的。”

2 先天综合判断

一个分析判断,好处在于它具有必然性,坏处是它有同义反复的意味,不能够给我们带来新知识。一切经验判断都是综合的,综合判断需要经验的判定,有它的偶然性,但好处是能够给我们带来新知识。康德就脑洞大开,有没有一种既能够给我们带来新知识的综合判断,但有具有独立于经验的先天性?这就是所谓的“先天综合判断”: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Apriori2

康德认为”先天综合判断“是存在的,所以他问的不是先天综合判断是否存在,他问的是它是如何可能的?这个问题铺开来就是这本书了,先打住。

康德说“7 + 5 = 12”就是一个先天综合判断的例子。这个很有争议,很多人认为这样的数学命题是分析的,不过康德认为“7 + 5”是一个概念,表示的是两个数之和,然后你不能从这个概念中得出“12”的概念,这个”12”对我们而言是新知识。把这两个加数换成12533285和48676732,你或许能更好地感受到康德说的它们的和是新知识的意思。

3 纯粹

在CPR这个书名里有个”纯粹(Pure)“一词,大致上它可以与先天(A Priori)通用。如果要区别的话,那就是在对经验的排斥上,纯粹一词的意味更”强“些。康德,举例说:

”每一个变化都有其原因“这个命题是一个先天命题,只是不纯粹,因为变化是一个只能从经验中取得的概念。

纯粹的知识完全不依赖于任何经验,包括直接的和间接的。

Kant_APriori

上面这个文恩图不必完全准确,但可以这么读:

先天知识包括纯粹知识,以及不那么纯粹的知识;

经验知识包括实证性的知识(国内通常翻译成“经验性的”,以与“经验”本身区别开来),以及经验里面的先天成分(与先天知识的交集的那部分)。

A Priori跟A Posteriori/Experience相对,但是它们之间可以有某种交集;

Pure跟Empirical相对,是完全跟经验没有交集的东西。

下面是一组对应的词,大致可以感受下:

Apriori3

 

下一篇就要跳到“理性”与“纯粹理性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