–小学部-郑家村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胡家村—
小学部和胡家村之间是郑家村,郑家村和胡家村之间是一片草地和稻田。
在小学的某个senior年级,小胡坐在教室靠走廊的位置。郑家村一个辍学的前辈,不妨叫大郑,大我两三岁,传闻在县城某个武术学校操打过,体格很壮,拿一根芒草伸过窗口戳我。
欺负我。小胡大怒,不禁恶目相向。大郑指着我说:“放学不要走!”放学后,等同村的伙伴走了,我才拎书包出来。在郑家村的那片草地上,大郑可能等了些时间,见了我又推推搡搡。要打场架了。
丢了书包,我就向大郑冲过去。我倒在地上。
不知道怎么被大郑放倒的。爬起来,心中忿忿不平,又冲过去。又摔倒,这次是被他的脚撂倒的。
傍晚了,天色还没暗下来。我一次次冲过去,一次次摔倒。我无数次重温这个场景。那时我看圣斗士星矢,以为人在愤怒中能激发无穷的能量。明知道打不过,还是要硬着头皮应战,是想自己输得不会特别惨:我只要能冲过去抱住他,拳头指甲肘子膝盖牙齿总能给对方造成一定的创伤。没想到的是,我一次次冲过去,就是没有一次能够近他的身。
我不是打架的好手。但大郑也不必是练家子,他只是大我几岁,比我壮,然后在武校呆过。我们战斗力的差距,远远小于青铜圣斗士跟黄金圣斗士之间的差距。星矢小宇宙爆发,拔掉了黄金圣斗士金牛哥的牛角。我在愤怒下挺进,却没能实现贴身搏斗的计划。大郑可能也觉得没意思就回家吃饭了,我现还在写博客反省。
在以后的生涯里,我一次次体会这类似的感受。三千米,我感觉到自己憋足了劲在跑,但总也没有跟前面的同学拉短些距离。无论我怎么拼命跑,前面那同学好像总是气定神闲地跟我保持恒定两米的距离(他没有回头看我)。我不是赛跑的好手,有时候我会在赛跑中走神,干脆想,要是我突然停下来,这距离是不是还会是恒定的两米?怎么说?我感觉到自己在发力,但是于距离无补,就像我一次次扑过去,又一次次摔倒一样。
这些故事还有一种解读,就是,尽管我认为自己发力了,但实际上,当时小宇宙还是没有爆发。——这个分析永远是对的,但永远是废话。什么叫小宇宙爆发了?我把大郑放倒就是小宇宙爆发了吗?信**,得永生,要是你还没得永生,那一定是你信得不够。以结果衡量过程,很容易这么简单粗暴地考虑问题,而且旁人无从反驳。小孩子数学不好,是不努力嘛。啊?努力了?那是还不够努力嘛。打不过大郑,你还不够愤怒嘛,小宇宙还没激发出来。——KAO,我得整得多惨,才能够迸发出打败他的小宇宙。
在非极端情况下,那时候自己是真打不过大郑。打败大郑是需要代价的,这个代价就是我愿意为制造某个极端情况所付出的惨烈程度。有时候赢,有时候输。有时候值得,有时候不值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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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面故事还有一点尾声。那阵子我可不会想这些。傍晚回家,气不过,就叫哥去打他,他们同龄。_欺负我弟弟!_于是大胡领着小胡杀进郑家村,见了大郑就给一拳。然后大胡就被郑家村民扣住了,小胡再跑回胡家村,由老胡出面(欺负我儿子!),两村调停,此事方罢。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