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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纸博客],2009,春节日记

/*纸博客,回家在笔记本上记些流水。*/

2009年1月20,周二,北京西->南昌,Z67列车,晚上11点半

下午5点半下班,与同事老朱去庄胜六层吃碗拉面,接着去楼下的沃尔玛超市,买瓶上车的水。这趟车比较省事,晚8点到次日8点,不需要额外准备食物(以前每次跟老吴回去,都要整上一个加强班所需的粮食)。老朱说他每年带些东西回家,虽然随处可见,不值什么,但辛苦鼓捣回去,意思就出来了。——诚哉斯言,我就随手逮了两匹烤鸭带走。

回办公室,发布年前最后一篇博文,向朋友广为通告,咱就要回家啦。把所有的家当往我那双肩包塞,出门。7点半来到西站。巴掌大的广场,被n多护栏分隔,就像登原本不高的山,却要绕n重的盘山道,蜿蜒盘旋才飘到候车室。这次检票安排在候车室门口,挪进去就宽松了。在站台,看见约好的大贤君,北师大念计算机,我的同行了。

上车也比较顺利。这样,2009春运体验就算告一段落。跟去年不一样的境遇,那时我东奔西跑,连续数天排队,未果,最后还是找人花钱了事。南方大雪事件,上车还多等了三个小时。今年订票,有Z有T有K,心中顿时不慌。

车上与大贤多聊会。都一样今年的毕业生,感慨多有一致。

车上读《科学史》数十页。十点左右,手机断电。

2009年1月21,周三,Z67,凌晨,12点40

去了一趟厕所,来回颇费心思。过道也坐满了人,也有横躺着的。每一次迈步,都是定点投放,在缝隙里游走。见了几个哥们在洗脸台那块的过道里打牌,牌几就是一个大行李箱。革命的浪漫主义如此。

熬过12点,睡意全无。手机断电,想老吴都睡了吧,我的大脑却贼样清醒。19号晚上在家里打包,待出门,总觉得还有什么落着。晚上从公司出来,又想着些啥,机器关了,柜子却好像没关,桌上也似乎没清理干净,落啥落啥的。我可能不是一个能够很享受旅途的人。旅途中有更多的时间留于自个,或沉思,对话,倾听,思路也可能别具一格,但我更想的是直接奔回家,奔回公司和其他目的地。我会好好利用旅途时间,阅读,胡思乱想,或者像现在的记记日记,但的确不是我所中意的。

突然想到席慕容。哈哈,兄弟我中学也读过席慕容,她有一篇关于旅途的文字,现在还印象深刻。说,喜欢人在旅途的感觉,自由,轻松,观察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,对目的地没有必须的承诺(?)云云。——很诗意的写法——和想法。这些年,我一直没能放松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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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列车员组织了一次查票。有人大怒:都睡着了,还折腾啥。列车员只说麻烦配合工作之类。盖深更半夜,人疲马乏,正好可以悄悄进村,打枪不要,检查逃票。以前看犯罪学、推理小说、自卫手册,总结一条最有用的,就是,侦探要恢复犯罪现场的原貌,不妨让自己顺着罪犯的思路思考问题,一些线索才能得到有意义的解读。这样的教育,对我而言,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头脑风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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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人静,独坐观心。——大概是《菜根谭》里的文字,以前写日记时用得最多,那时经常给自己反思的机会,很多这样的夜晚,或者一个熟睡而醒的明媚午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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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,我用碗倒扣住了一只蜻蜓。心喜了一阵,待过些时候才小心翼翼掀去碗,下面却没有了蜻蜓的身影。现在我还在想,蜻蜓什么时候飞走的,还是其实一开始,她根本就不存在。

2009年1月21,周三,廿六,家里,晚上9点

上午八点半,火车进站,南昌。还是比较顺利,走出去就跟大贤买好了返程票,初四(1月29)晚上回北京的Z68。过年也不用紧张啦。

还买好了下午一点到鹰潭的火车票,就跟江西电视台的老段联系,带上大贤去他的办公室玩。老段是我初中同学,北大中文系的才子(兄弟我一直是玩票)。在对中国的广播电视事业交换一番意见后,中午一起吃饭,接着我跟大贤折回火车站。

下午三点到鹰潭,先送大贤做巴士回家,我联系上都在鹰潭的两位小李飞刀姑娘,——她们还住一个小区。都是中学时的好同学,一起见了,只能嘻嘻哈哈逗乐,原来我们年纪都不小了。三个人绕街区走了一圈,我就说要赶回家了。

鹰潭—>余江,余江->春涛,凡百里,晚上六点到家,天已经黑了。今天廿六,是过小年的日子,一家守着,幸好我赶上了小年夜饭。

下了车,还要走上一段才能到自己的村子。路上已经弥漫着爆竹的硝烟(味),隐约看到,我的村庄只小小地被四遭的树林包围,原来我的村子一直是个小村庄。

2009年1月22,周四,廿七,家里,晚上10点

上午去舅舅家。在年前,这样的拜访称作”送年”,接下来正月里还要再去,叫做”拜年”。下午瞅着一个空挡,跑去西塘,找珊珊和土牛玩去。他们订婚啦。诸位小年青好打听这事,不妨科普一下。不太准确地说,订婚又叫”生事”(成事)和”看人家”(土牛去西塘珊珊家看她和家人),下一步就该大宴宾朋,结婚(通常在一年以后)。现在土牛,就是整个西塘的”姐夫”。

他俩都是我十年有余的好朋友,现都在南京教书(_育人吧,赶快……_),兀的不羡煞人也么哥和当了格挡。

先一起在珊珊家聊天,吃煮米粉(我那一碗有十倍的瘦肉,——莫非,难道,几年下来我就瘦成这样不成?),接着一起去田间走走。

五点折回舅舅家。路上接到一个来自银监会的电话。没带笔,就掏出钥匙串,在地上记下些要点。呼呼,今天还是工作日呢。

2009年1月23,周五,廿八,家里,晚上8点

昨天都很暖和。今早赖在床上,就听见外面刮风的声响,下雨一般。上午跟妈妈去赶集,备些年货,顶着大风和一些雪子里。

上午找小坤玩。我打小玩到大的伙伴,现在就要做爸爸啦。现在回家,就不能再跟朋友挤一床了。

下午近两点,接到一个北京猎头朋友的电话。3点半,又一个,这回得改说英文。隔壁就是家人,感觉是很奇怪。待结束后,浑身作冷,当时兴奋不觉。赶忙出去跑跑。

还没放假呢。

2009年1月24,周六,廿九,家里,晚上7点

上午去集市,买了十张红纸,5块钱,写春联用。又买上一只毛笔,1块。墨水240克,4块。各个摊位只有写好的对联,找一张红纸还真不易,最后在没落的合作社找到。现在这年头,写对联也真是一个没落的活计。

在集市还见着我的老伙计越越,和他老婆,带着他七岁大的崽。越越做了爸爸,小坤就要做爸爸,烟雨楼三杰,就我严重拖后腿了。

还见着老朋友大彭,帮他父母守店。小学时我们选坐骑,或追风,或掣电,老彭在一旁插过话说:”我要高头大马。”于是成名。现老彭在上海。要去上海,又有很多朋友可以逛了。

下午,有些阳光,风还是老大,洗头,刮胡子,不焚香不静坐,直接搬张桌子到门外,裁纸,备墨,洗笔。待诸事妥当,摊开回家前就打印好的牛年对联,迅速写完15副对联和16份横批。好久不写钢笔字,写毛笔字就差些——本来我的书法,就是按着硬笔的模子写。红纸黑字,怎么样都有喜庆的趣味。

15副对联,都带一个”牛”字,副副不相同,取牛气冲天之意。

对联写完,手也给冻没了。跑去村后大辉家聊天,他刚从北京回来。小子做小学老师有几年,然后跑去跟我一起参加高考,奔美院去了。现在做工业造型设计,说以前也有做纯艺术的念头。跟他讨教些艺术圈跟长头发的掌故。

家里冷,没办法看书。看来带回来的两本,又要做公车上书了。

2009年1月25,周日,晚上7点,除夕夜

上午8点起来,牙膏都给冻住了,牙刷子也结一层冰块,毛巾当然也直愣愣一个造型。

俗话说,冷(音”蓝”)就冷懒人。为了长俺的志气,灭敌人威风,吃完早饭,就腰挎柴刀,奔后山砍柴火。战绩:可乐瓶口大的杂树数棵,灌木无数,荆棘若干。末了,掣出尖镐,挖出一个盘踞已久的12寸柏树老树根。最后换把柴刀,砍两升可乐瓶底大小竹子数棵,皆枯死已久。一番恶斗,虎口至今有余威。

下午两点,贴对联。站在楼梯上掀去年的对联,经常能看到去去(……)年自己的作品,比如以前抄过《红楼梦》它家的御笔对联”堂前珠玑昭日月”之类,今年我覆盖它的,是”肥牛拱户农家富”。又有一联,以”吉祥牛崽”对”科技财神”,噫。高空作业期间,新年祝福短信就陆续过来。

四五点跟家人一起吃年夜饭(老吴说她是中午吃的年饭),其间爆竹声不断。吃饭要一个大爆竹,关门要一个大大爆竹,明天初一,一大早开门,又需要一个大大大爆竹。

2009年1月25,周日,除夕,晚上10点半

天冷,早早就上床记些东西。

元旦那阵,死活不肯承认那一年已经过去,非得过完春节方罢。不过年,父母就不肯说我大了一岁。现终于过年了,在父母眼里,我就是27岁就不能坚持自己26周岁了,噫。

父母在,不敢说自己年纪大。有时候我心急的,不是我有同龄伙伴都结婚生子了都工作几年了之类。本来以为有一个清晰的轨迹,

2009年1月26,周一,大年初一,凌晨12点半

思路断了一会,那份表达的契机就也给丢了。刚跟一些没回家过年或许久没联系的老朋友拨电话,也有空号,有关机,有未接,也获得些一手资料,首先就是,克鲁鲁大王也订婚啦。克鲁鲁东奔西突,转战南北,端的是多年未见。在这样的夜晚,跟散布四处的老朋友聊天,都结交十年那种,是会让自己沾些多愁善感三屉馒头的情绪。

哼哼哈哈,现在是星期一,是大年初一,等天一亮,我又是一个brave new man了。

睡先。

2009年1月26,周一,初一,晚上7点

早上起来,跟兄弟们去拜拜社公(社稷的社),逢人就说新年好。到上午十点左右,过年的温度就没有了。闲待着脚冷,揣把柴刀,又去后山砍柴,这次的重点是荆棘,所谓劈荆斩藜就是。荆棘跟各种灌木纵横交错,杂乱无章,要没有今天的好心情,真会使用快刀斩乱麻之法,野蛮跟进。今天有的是时间,不疾不徐,理出每根荆棘的根部辄斩之。

中午开始下雪,好久没在家看到雪了。这次的雪,一样不疾不徐,正好与心情相契。

我喜欢站在走廊上,不必置身于雪中,看雪幕缓缓落下,延绵不绝,自己却是沉寂不动,便有了从容淡定的意味。漫天雪飘,觉自己的从容也当真充塞于天地之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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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年人能有什么游戏呢?独处时,我缺乏与大雪一起狂欢的气质。我感受到雪的静穆,着力培养自己的从容,也从此体会到些乐趣。这种乐趣只对自己,只对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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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饭时,与老爸吃到饭凉。最后索性再啃一只硕大无比的鸡腿,一直与爸聊天,各聊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