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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言笔记

英语。现在英语,跟十来年前我到北京念书开始说的普通话差不多。

直到高中,我只有念课文的时候才遵循着某种类似普通话的发音规则,其他场合,包括回答课堂提问,都自然而然用我的母语(江西省某地方言)。当然,我一直用唯一的书面汉语写作。

念大学时开始学说普通话(一种官方的标准口头汉语)。关于普通话,我们那里叫“打普通话”,跟“打官腔”的“打”是一个意思(_另又,“打”是一个很有表现力的词,比如还有“打电脑”:你会打电脑吗?打普通话和打电脑,是我农转非的重要里程碑)。_Li念中文,对方言也有涉猎,知道我们那旮旯地的发音规则,然后我也就非常清楚自己发音的局限,比如R、L不分,着急的时候H、F也不分(斧头or虎头)。一旦你掌握了背后的故事,就仍然有掌控的感觉,这样我的努力方向,不是口里含块石头练习发音,而是尽量避免发那个音本身:话说到一半,我就清晰地知道,下面有个音我要发不好了,然后就赶紧找个词或短语替代。

比如,刚想抱怨下天气,“外面好热(Re)啊”,眼疾手快,赶紧把话拽回来,就说,“外面温度很高啊”。你看,罗素的摹状词理论真是无所不在。

来美国之前我也一样用一种非文学的通用英语写作(就是职场英语啊,科技英语啊,新闻英语啊之类的混合体)。来美国的第一印象,就跟对北京的印象一样,当地的人民群众的文化素质很不错啊,北京人都会说普通话,美国人都会说英语。然后英语发音,普通话我发起来困难的,同样可以移植到英语,一句话,就是我的母语拒绝发某些音(一种骄傲的南方的姿态)。

同样发现自己“he”、“she”不分,“yes”、“no”也不分。男女不分,是非不分,听着是严肃的问题吧。

我的问题在口语,同样能想象地到,学中文的美国人,写作时一样男女不分。大脑里当然能区别he和she,但是,这都是分析出来或死记硬背出来的,he用于男性,she用于女性,却不是自己观察模仿来的,一句话,不是自己下意识的反应。所以不得已用到的时候,我大脑也迅速出现一个提示框(he男she女),然后才刻意地把he或者she说起来。

是非不分,要从初中英语的一个语法点说起,反意疑问句。反意疑问句由两部分组成:

        It is not a good cat, is it?

(否定的)陈述句:it is not a good cat

(肯定的)问句:is it?

标准的回答是:

Yes, it is. 不,它是一只好猫。

No, It is not. 是的,它不是一只好猫。

学过的是一回事,自己用就是另一回事。如果认为这不是一只好猫,我脱口而出说yes。盖这个yes,表示的是我本人对对话者那个陈述句本身的认可(而不是对这猫如何的评论),即我赞同他所说的,这不是一只好猫。但老外听了,就认为我认为那是一只好猫。这么一个yes一个no下来,老外就要云里雾里了。

后来找到一半的解决之道。在这个场合下,咱就不说yes和no了,如果我认为那个陈述句是对的,就说I agree或you are right。可惜的是这个方法不是对称的,如果不赞同,又不方便说你不对或咱不赞同,这太生硬了。持续改进中。

刚想到,上面美式的回答方式,是典型的对事不对人(对猫不对人),我的答法,却是典型的对人不对事(对人不对猫)。这区别大了。改之改之。